电话很快被挂断，倪安文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流转到面前的落地镜。倪安文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一席酒红色的长裙，裙摆在地上绽开，左边肩膀上的吊带慵懒地滑落到手臂上，而这条裙子的主人则面无表情地望着空洞的自己。屋里没有开灯，但落地窗外的霓虹盖住微弱淡雅的月光，五光十色地打在她的身上，有点儿浮夸。
“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屋里没有开灯，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回响着倪安文的喃喃。
倪安文一头栽倒在床上，往昔历历在目，不禁流下泪来。
如今的自己，怎变成了这样？
十三年前，自己还是个六年级的小学生。
接近六月的时候，结束了外地优秀学校的招生考试和本地实验学校的资格考试。倪安文揣测着成绩已出，午休结束后兴致勃勃地跑去找班主任询问。她还记得那天班主任铁着脸头也不抬地对她讲：“你妈妈已经来问过了，你这成绩估计是上不了实验中学的。”
倪安文的世界打了声闷雷，把她震得说不出话来。班主任饶有兴趣地瞥了她一眼，勾出一抹冷笑来：“估计，外地的学校你也一定没考上吧？”倪安文眼下闪过不服，但心里却抱定了和班主任同样的想法。
倪安文一言不发，头也不回地出了办公室，迎面撞上程羽飞。程羽飞冲她投来关切的目光。然而，倪安文回复他的却是一抹酸涩的笑容和健步如飞的离开。后来，程羽飞从别人那里听说倪安文是哭着离开办公室的。
多年后，倪安文在她创办的杂志上刻下这样一段话：
我恐慌自己不能和你一所学校，不能再看见你动人的笑靥；更恐慌自己会在你的面前哭泣。然而这一切终究是发生了。
——江雪
放学的时候，倪安文特地绕了远路。她害怕母亲无意之间流露在脸上的失望甚至是绝望。她去了小时候每天都会和外公外婆来玩儿的大学校园。路边那棵看起来有些发育不良的桃树已经被砍掉了，瘦弱的树根浮在土上，风吹起沙尘。倪安文想到小时候吃过这棵桃树结的桃子，停下车凝视着树根。她红色的风衣在风中猎猎作响，脸上有陌生的温度滚过，轻抚才知是泪珠流淌。
不知不觉，夕阳变成了悲壮的景色，火烧云一起来便燃烧了整个世界。它把光晕揉进空气里，染红了所有愿意或不愿意被染红的东西。倪安文眯着眼抬头望一望夕阳，低眸时被晃了眼睛，恍惚间看见那个夏天篮球场上英姿飒爽的程羽飞也披戴上了夕阳的缇色。她突然觉得，橙色真是最喜欢的颜色。
一切在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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